《安史之乱》第三章


内侍边令城投降叛军后,并没有像他所想象的那样,受到安禄山的重用。后来,他又看到叛军控制下的关中,局势越来越不稳定,许多投靠叛军的官员,又跑到领悟,且在那里受到了重用,于是,他也趁叛军不备,偷着从长安跑出来,去投奔李亨。可他到了灵武,命运却没有像其他官员一样。李亨对边令城以前进谗言害死哥舒翰、高仙芝就很气愤,撤离长安时,李隆基对他委以重任,将宫中的钥匙交给他保管,可他却将钥匙献给了叛军,投降了叛军,李亨对他更是恨透了。李亨一听到他逃回来的消息,二话没说,就让人把他给斩了。

李亨又到达顺化。这时,韦见素等带着玉玺、玉册从成都赶到这里。他们将玉玺和玉册交给李亨,可李亨不肯接受。他说:“我现在是因为国家动荡,中原还未得到安定,所以在此暂时管理着百官,我怎么能够在这危急的关头,乘人之危登上皇位呢?”大臣们都一遍遍地请求李亨接受,可李亨就是不答应。他命令人将玉册放在立一个殿内,早晚一次,都前去叩拜,向参见皇上一样。

韦见素因为原来就依附杨国忠,李亨有些看不起他,他来了之后,李亨对他不加重用。但李亨很久以来就听人们称赞房琯,对他十分器重,也对他很尊重,虚心向他请教。而房琯对李亨说事情时,也总是情绪激昂,慷慨陈词,李亨听着听着,也不由自主地会改变脸上的表情。于是,李亨对他更加看重。房琯到后不久,就受到李亨的重用,朝廷的大事也多同房琯进行商量。房琯也把振兴天下为己任,经常在朝廷上发表长篇大论,什么事情他都出主意、也都参入,他根据自己的判断作出决定,不允许更改,其他的宰相都远远的躲避着他。

李隆基派人赏赐给张良娣一个七宝马鞍,上面镶满了金银珠宝,十分豪华奢侈。李泌知道后,就对李亨说:“现在,国家还四分五裂,军队还急需大量的军用物资,百姓的生活也十分艰苦。在这个时候,陛下和您身边的人应该生活俭朴,在众人面前更不应该显出奢侈豪华来。这样,才会赢得民心。我认为,张良娣乘马时不应该坐这样的七宝鞍。请把宝鞍上的金子、珠宝都拆下来,放到仓库里,以后,把它们赏给那些有战功的将士。”张良娣在里屋听见了说:“先生,我们以前就是邻居,你为什么要这样!”李亨说:“先生这是为了国家社稷。”他不顾张良娣的反对,立刻命人将宝鞍上的金子珠宝都拆下来,送到仓库中。建宁王在外面听到了,十分感动,就禁不住哭了起来。李亨听到了,十分吃惊,就把他召进去,问他怎么了。建宁王说:“臣是一直担心祸乱还没有平息,陛下就会生出安乐之心。现在,陛下能够虚心听取臣子们的意见,勇于改正错误,我想,陛下用不了多久时间,就能带领大军,收复长安,将上皇迎接回宫,我这是因为高兴而哭泣流泪。”张良娣在里屋听了,十分生气。从此,她就开始把李泌和建宁王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李亨曾经跟李泌谈起李林甫的事,他对李林甫怀着刻骨的仇恨。他想命令手下的将领们攻克长安后,将李林甫的坟扒开,再将李林甫的尸骨烧了,然后抛掉。李泌劝告他说:“现在,陛下正在安定天下,为什么要和死人为仇呢?您就是把李林甫的骨头烧了,这些骨头能知道什么。这样做,只会显示出陛下不够宽宏大量罢了。况且,现在跟从叛军的那些人都是陛下的仇人,他们如果听说陛下这样,就不会再来投奔陛下了,就会死心塌地地为叛军卖命,陛下,你这是不给这些人悔过自新的机会。”李亨听了很不高兴,说:“这个坏蛋以前总是千方百计地害我,那个时候,我几乎是朝不保夕。我能够活下来,是全靠上天保佑啊!并且,李林甫也恨你,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害你,就死去了。你今天为什么还要护着他呢?”李泌说:“李林甫想害我,我也是知道的。我不要你这样做的原因,是因为上皇统治天下已经五十年,却因为一时不慎,酿成了几天这种局面,并且,现在逃到四川。四川气候恶劣,不适宜北方人居住,况且,上皇的年龄又大了,如果听到您颁布这样的命令,上皇一定会认为,陛下是因为韦妃的原因而这样做的,他一定会十分内疚惭愧。如果上皇因为内疚而生病,不治而亡,天下人会怎样看待您,他们会认为天下如此之大,但陛下却容不下上皇了,自己的亲父亲。”李泌还没有说完,李亨就泪流满面了,下了台阶,对着苍天拜了又拜说:“我没有考虑到这些,是上天派先生来告诉我这一切的。”于是,抱着李泌的脖子恸哭不止。

又过了几天,李亨又对李泌说:“张良娣的祖母,是昭成太后的妹妹,张良娣是上皇十分挂念的。我想册封张良娣做皇后,也好让上皇放心,先生觉得怎么样?”李泌说:“陛下在灵武的时候,是因为群臣们希望建功立业,在群臣的再三要求下,陛下才登上大位的,并不是出于私心,更不是为了自己。至于册封皇后这样的家事,应该等待上皇的命令,这也不过是晚几天的事情。这件事就请陛下再等等吧。”李亨听从了李泌的建议。

十月,李亨从顺化出发,又回到了彭原。

原先,李林甫坐宰相时,谏官们对皇上说事情,都要先告诉宰相,宰相同意了,谏官们才能对皇上言事。而说完事从皇上那里回来,谏官还要把皇上的话告诉宰相。这样一来,谏官们就完全受到宰相的控制,没有一点自己的主见,形同虚设了。李亨命令把这项规定取消,重新开辟谏官们的进言之路。又命令宰相们轮流值班,每十天一轮换,处理和向皇上汇报事情,改变了李林甫、杨国忠坐宰相时专权的做法。

第五琦从江、淮到彭原谒见李亨,请求在江、淮地区购买重量轻的货物,逆着江、汉向上而行,到达洋川,然后,再由汉中由陆路将货物运到扶风,用来资助扶风的军队。李亨听了很高兴,立即提拔任命第五琦为山南等五道度支使。在第五琦的调度下,朔方的军用物资越来越充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