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史之乱》第八章


颜杲卿叛军杀死后,河北的形势又一度陷入十分的危机之中,多数郡县或被叛军攻克,或又投靠了叛军,河北又基本上处于叛军的控制之中。颜真卿仍在艰难地坚守着平原,他已经被李隆基加封为河北采访使。颜真卿只是苦于坚守,对下一步应该怎么办,他和他的手下都没有计划,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从平原的临郡清河来来了一位叫李萼的年轻人,他只有二十多岁,一副书生的模样,但伶牙俐齿,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大有战国时的说客之风。颜真卿接见了他,他向颜真卿说明了来意,是为清河郡太守来借兵的。他对颜真卿说:“颜公您在河北,首先举起了讨伐安禄山的大旗,现在,河北的各个郡县都把您当作保护他们的长城,对您十分依赖。而清河郡,在平原的西边,与平原紧密相邻,是一个十分重要的郡。朝廷平时把在长江、淮河流域里征集来的钱物都集中在清河,用来供给北方的军队。因此,清河被称为‘朝廷北方的财库’。现在清河还存有布三百多万匹,丝绸八十多万匹,钱三十多万缗,粮食三十多万斛。清河有七万多户人家,十万多人口。清河的财物比三个平原郡的财物还多;清河的将来能够作战的士卒比两个平原郡的士卒还多。现在,如果颜公您能够借给清河郡一些部队,并且,好好对待清河郡的军队和百姓,好好安抚他们。如果能够把平原和清河这两个郡,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手里,以平原、清河两郡为中心,以周围的其他郡县为外围,那么,这一带就会被您牢牢控制了,您就能随心所欲了”。颜真卿觉得,自己的士兵都是刚刚招募来的,没有经过训练,更没有任何的战斗经验,力量还太弱,自顾不暇,不能帮助别人。就说:“平原的这些部队,都是刚刚招募来的,没有战斗经验。现在,用这些部队来保卫平原还不一定成功,是没法顾得上邻郡。”颜真卿想知道李萼借兵的目的,就又问:“如果我答应了你的请求,把兵借给了你,你将干什么呢?”李萼有些生气地说“清河郡太守派我到这里来,并不是因为清河的兵力不足而向您借兵对付叛军的,也是想看看颜公您得是否真的有贤士之风,是否真的能深明大义。现在,我看颜公您的意思,不能下定决心,我怎敢说出下一步的计划呢!”

颜真卿很佩服这个年轻人,就像借给他一些军队。就同手下的人商量,手下的人都认为李萼太年轻,又十分轻敌,分给他兵只会分散兵力,没有什么用处。颜真卿也没有办法,就谢绝了李萼的借兵要求。李萼回到了居住的宾馆中,还不死心,就又给颜真卿写了一封信。他在信中说:“清河郡脱离了叛军归附了朝廷,想用清河的粮食、物资、钱财、军用器械来资助您的军队,您却怀疑而不接受。我回到清河之后,会将这里的情况汇报给太守,由他做出决定。但是,清河在现在的形势下,不能依靠自己的力量而生存,一定会投降叛军。这样,清河就会成为平原的强敌。您希望看到这种情况吗?”颜真卿读了李萼的信十分震惊,不顾众人的反对,立刻到宾馆去见李萼,答应借给他六千兵。等颜真卿把李萼送到平原边界,与他告别的时候,颜真卿又问李萼的下一步计划。李萼说:“听说朝廷派程千里带领十万精兵出崞口到河北讨伐叛军,被占据险要的叛军挡住,无法前进。所以,当务之急,是先攻打魏郡,抓住叛军的太守袁知泰,仍换上原来的太守司马垂,并让他做西南主将,分兵攻打崞口帮助唐军过来,然后,讨伐汲、邺两郡及其北,一直到幽陵,那些还被叛军控制的地方。平原则和清河联手,率领其他郡县的兵将,向南兵进孟津,沿黄河占领战略要地,截断叛军的退路。东征的朝廷军队不会少于二十万,河南自发组织起来的军队也不少于十万。这些军队消灭河北的叛军就足够了。您只要上表朝廷请求固守,不轻易出战,这样用不了一个月,叛军必然会发生内乱。”颜真卿听了连声说好。

于是,颜真卿命令参军李泽交、平原县令范冬馥带领自己手下的部队,与清河的四千部队以及博平的一千军队驻扎在堂邑以南,与叛军对峙。叛军太守袁知泰派手下的将领白嗣恭等带领两万多人来交战。平原、清河、博平三个郡的部队同时出击,与叛军作战。战斗进行了整整一天,叛军大败,被杀死了一万多人,被俘虏的有一千多人,缴获了许多马匹、军用物资。袁知泰慌忙逃到汲郡。颜真卿趁机带领军队攻克了魏郡,三军的部队声威大振,河北的形势又逐渐明朗了。

当时,北海太守贺兰进明也起兵讨伐安禄山。颜真卿给他写信,要和他合兵一处,共同抗击安禄山。贺兰进明接到颜真卿的信后,就带领五千骑兵、步兵,北渡黄河。颜真卿带领部队隆重欢迎贺兰进明的到来。两个人见了面,在马上相互作揖,失声痛哭,感动了在场的每一个士卒。贺兰进明的军队驻扎在平原,休整了七天。颜真卿十分尊重贺兰进明,军事上有什么行动,都要征求贺兰进明的意见,这样,军权就渐渐落入了贺兰进明的手中。颜真卿的部下提醒颜真卿要当心,但颜真卿不以为然,更不对贺兰进明有任何怀疑。为了搞好和贺兰进明的关系,颜真卿就把堂邑之战的功劳让给根本就没参战的贺兰进明,贺兰进明也毫不客气,就按照自己的意愿,写了上奏朝廷的奏疏,在奏疏中,随意夸大自己及其部下的功劳,而极少提到真正的参战部队。

李隆基接到贺兰进明的奏疏后,加封贺兰进明为河北招讨使,对他的部下大加提拔赏赐,而真正作战的部队中,只有李泽交、范冬馨稍微得到了一些提升。颜真卿的部下及清河、博平的部队对此十分不满。

贺兰进明为了证明自己部队的作战能力,就带领自己的部队进攻信都郡,但由于他的部队贪生怕死,作战不勇敢,攻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没有攻下来,最后,他的参军第五琦给他出主意,让他出重金招募敢死队,才把信都郡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