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逐鹿》10.千里“耍龙灯”创造战机


1947年4 月下旬,在陕北绥德、米脂以东的黄河各渡口,集中了一批大大小小的船只,一些边区干部、民兵和部队人员,也去两岸紧张的忙碌着。同时,在公路、在川道、在山岭,多路的解放军小部队朝着绥德方向行进。

难道是解放军真的要东渡黄河了?

非也!这只是一场激烈战斗序幕的启始。

原来,羊马河之战后,毛泽东又在王家湾运谋于窑洞,筹划着蟠龙之战。

毛泽东走出两步高棋:一是命令黄河两岸的守备部队煞有介事地调集船只,做出大军东渡的姿态,诱敌出动;二是命令西北野战兵团以少部兵力佯装主力北上,扩大敌人判断上的错误,使其北进绥德地区。

西北野战兵团在取得了羊马河伏击战的胜利之后,将部队迅速拉到了瓦窑堡西北和瓦窑堡至清涧以南地区休整待命。

国民党军先于青化遭歼,又于羊马河被击,胡宗南受到蒋介石严厉训斥后羞恼难耐,更加急于寻找西北野战兵团决战。

当发现西北野战兵团主力在瓦窑堡以南地区,并未远去时,胡宗南命令刘戡率整编第29军迅速从羊马河东进,命令董钊率整编第1 军从安定东进到瓦窑堡时再南拐,以实行南北夹击,企图将西北野战兵团消灭在瓦窑堡以南的山地里。

这次董、刘两部进展倒很迅速,4 月15日两路胡军即在瓦窑堡地区会合。但是,与往常一样又扑了个空,而且9 个旅的兵力集中在该地,粮食补给困难,既饥饿又疲劳,士气急剧降低。

这时晋冀鲁豫野战军第4 纵队在陈赓、谢富治率领下,横扫晋南,先后夺取了曲沃、价氏、荣河、万泉等县镇,并攻取秦晋咽喉禹门口,直逼潼关,威胁西安。

后院起火,胡宗南惊恐不安。为防万一,他立即电令董。刘,调整编第一军和整编第29军回返,集结在蟠龙一带,随时准备救援后方。

董钊、刘戡奉命,即率所部从东西两线急忙南下,于4 月20日返抵蟠龙镇地区。

蟠龙镇,位于延安东北45公里处,是胡宗南军队在陕北的重要补给基地,存有大量的军用物资。敌人每次重大行动后,都要到这里补给。打下蟠龙,不仅可以歼敌之一部,而且可使胡军粮食和军用品供应发生困难,动摇其军心,使胡宗南更深地陷在陕北,无暇他顾。正是基于此种考虑,羊马河胜利后,毛泽东、彭德怀便把蟠龙作为下一个必得的目标。

国民党军董、刘两部回返,驻于蟠龙地区。无疑是解放军夺得此镇的重大障碍。因此,要打蟠龙,必须首先把蟠龙周围这10多万胡军主力引开。

毛泽东经过缜密思考,并征得彭德怀的意见,决定迎合胡宗南急于寻找西北野战兵团主力决战的心理,派出少量部队,故意摆出一种姿态,让胡军发现西北野战兵团“主力”的去向,造成胡宗南及其上司的错觉,来个“调虎离山”,然后再解决蟠龙问题。由此,才上演了本节开头的一幕。

当时,由于陕北极好的群众条件和复杂的地形。胡军进入边区后,便成了聋子和瞎子,很难搞到西北野兵团行动的情报,其部队行动主要根据空中侦察,这往往靠不住。

国民党军空中侦察,发现绥德、米脂以东黄河各渡口船只集中,解放军多路部队向绥德方向前进后,立即报往南京统帅部。蒋介石、白崇禧和陈诚三人根据所获情报,断定共军主力正向绥德附近集结,准备东渡黄河。

于是,蒋介石亲自打电话给胡宗南,要胡部迅速沿咸榆公路北进,又令驻榆林的邓宝珊部22军南下米脂、蔑(佳)县策应,合力进行南北夹击,将西北野战兵团一举歼灭于首县、吴堡地区,或逼其东渡黄河。

胡宗南对蒋的指令立即照办。国民党军除以167 旅旅部一个团加一个保安总队,加强蟠龙守备外,刘敬、董约率9 个旅于4 月26日从幡龙、永坪出发,分左右两路向北开进。

毛泽东下出的第一步棋见效了,整个棋局在起变化。为了稳固和扩大对手在判断上的错误,毛泽东及时下出了第二步。

经毛泽东与彭德怀商定后,西野司令部调整了作战部署:以第359 旅一部,并从每个主力旅中抽出一个排,配合绥德军分区部队及晋绥独立第五旅,佯装我军主力,节节抗击,诱敌北进。然后,集中第1 纵队、第2 纵队的独4 旅和新编第4 旅共4 个旅,攻歼蟠龙守敌。

解放军统帅的又一颗“棋子”已经投下,“棋势”如何发展,唯有静观战场的变化了。

4 月27日深液,瓢泼般的大雨下个不停。359 旅旅长郭鹏刚准备就寝,警卫员忽然在窗外连声报告,说是纵队的几位首长来了!

郭鹏急忙披上衣服走出窑门。一道闪电划破了锅底般的夜空,借着闪电的光亮,他看见有几个浑身湿透的人从马上一跃而下。

瞬间,眼前又是漆黑一团。透过哗哗的雨声和隆隆的阵雷,熟悉的哈哈大笑,郭鹏立即得知,是自己纵队的司令员王震和副政委王恩茂来了。

这个时候,又是这般天气,司令员和副政委突然到来,且如此兴奋,说不定又有什么好消息。郭鹏边搀扶他们边想。

果然,进得窑洞来王震一开口就是:“郭鹏啊!快把地图拿来,有好仗给你打啦!”

原来,王震与王恩茂是从野司开完会,直接赶奔359 旅旅部而来的。

王恩茂用毛巾擦着头上的雨水,对郭鹏说:“毛主席命令我西北野战军,利用敌人心理,以少部兵力将敌主力诱往绥德地区,使之不上不下,孤悬于榆林、延安之间;尔后,继续扩大敌人的错误;集中主力,夺取蟠龙”。

郭鹏立时兴奋起来。

“你们359 旅的任务是:要让敌人以为你们就是西北野战兵团的全部,做出一副给养困难,不堪其扰,准备东渡黄河退人晋绥的样子给敌人瞧,把敌人牵着走,一直牵到绥德去,好让主力痛痛快快地打个漂亮仗,敲掉他167 旅及及驻守的这个兵站”。王震用手指在地图的蟠龙与绥德之间划了一下,说道。

郭鹏拍着手说:“好!这才磨得痛快!”

郭鹏和旅的其他领导同志商议后、马上召集党委扩大会议,吸收营以上全体指挥员参加。

王震看出郭鹏内心过于兴奋,有意地抑制住笑容,压低声音说:“全部计划的成败,你们占了一半,行动以前要考虑周到一点才好”!

“同志!知道么?为了提防敌人的飞机识破你们的机关,中央军委已经命令黄河两岸的守备部队在制造渡河的假象了!这一点,我原来也是没有想到的呢!”王震接着轻声地说。

一听此话,郭鹏不由心里一热:是啊!一天之中,我们党的领袖们不知要考虑多少件关乎全国革命的大事,可是,就连这样的细节问题,也替我们安排好了。想到这里,感动的眼泪在他的眼眶里转了几转。

王恩茂沉吟了片刻,笑了笑,也说:“以我看。这和演戏差不多,一个‘像’字顶重要。演像了,观众就信以为真;演不像,观众就要回家睡觉。”他历来说话轻声慢语,生动、幽默。

“在南泥湾搞生产的时候,我问过边区的著名演员王大化,据他讲,要演像一个角色,一定要设身处地从这个角色的角度考虑问题:该急则急。该跑则跑,该从容则从容,该拼命则拼命;同时,道具、效果、服装、布景,也要配合得合适,给人以逼真的感觉。”王恩茂继续说着。

郭鹏连连点头,神情专注。

“但是,只做到逼真还不够”,王恩茂继续说:“还要注意掌握节奏,不能太慢,也不能太快;太快太慢敌人都可能提前返回头来支援,反而陷我们于被动。我们已经决定5 月5 日之前解决胡军的167 旅,这样,你们最好让敌人在5 月1 日或2 日进到绥德。”

王恩茂一席话,既细致又明确,使得郭鹏既感到任务艰巨又信心百倍。一各团的干部到齐后,_经过充分讨论,按照王震、王恩茂的要求,359 旅拟定了一个详细的诱敌作战计划。并决定全旅临时分为大小不等、配有电台的几个支队。各支队的任务和分工:两个支队扮演1 纵队、新4 旅,共同负责对付右路的敌军;两个支队扮演2 纵队、教导旅,共同对付左路的敌军;一个支队留在敌军的背后,扮演以迟滞敌人为任务的359 旅;而旅部,则扮演野战军首脑机关,与“2 纵队”一道行动。

全部布置停当后,东方已经发白了。

天气未见好转,雨仍在哗哗啦啦的下着,为了争取时间,扮演“教导旅”的同志们,在贺劲南同志的率领下,冒着大雨出发了。王震亲自赋予他们支队的使命是:赶到瓦窑堡以东的魏家寨,坚决抗击敌人一天,黄昏以后,把报了废的物资扔下一批,作好“清退”现场后,立刻向北转移。

王恩茂担心贺劲南害怕部队受损失,送他走时,又特地对他叮咛:“千万不要把敌人当成傻子!你一定要咬着牙坚持,不管有多大的危险,你们也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上午10时光景,雨终于停了。于是,其他各支队也陆续踏上了征程“郭鹏在送去最后一支队伍后,带了三个警卫人员,跨上坐骑,去执行一项秘密任务。

只见他们一行4 人,飞马来到瓦堡北面的一个区委所在地,找到郭鹏原在绥德驻防时的一位老相识。此人姓马,50多岁年纪,是绥德郊区的一个乡长郭鹏找他的意图。是请他动员几位老大娘,用巧妙的办法,故意向胡军泄露郭鹏想要敌人知道的假番号。

初夜,眨着眼睛的繁星洒满天空。在那沟壑纵横的群山中,359 旅的各支队,已经按计划点起了无数堆熊熊篝火,东西宽达10余华里。

绕路赶回预定“总指挥部”所在地的郭鹏,此时正在怀着舞台监督们才有的心情,欣慰地检阅着他和战友们精心设计的杰作。

风后的夜空是明亮的,雨后的视野是宽广的。站在高处远远望去,星天罩着红焰,火苗撑着碧空,天蓝地红团团簇簇,极像个大兵团集结的样子,轮廓之阔,蔚为壮观,真切切一幅千军万马安营扎寨的场面。

望着这一切,郭鹏心潮起伏,激动不已,他感慨地想着:火堆越多,表示我们的兵力越雄厚;敌人把我们看得越雄厚,它出动的部队就越多;它来的越多,就挨磨挨的越重,我们的胜利也就来的越早、越大。这无数堆熊熊的篝火,明明白白地显现着指战员们那颗颗火热的心。毛主席啊!彭总和纵队的首长,请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稳稳当当地把胡军牵到绥德去。

“报告旅长”,值班参谋响亮的声音把郭鹏从甜美的意境中唤醒。

值班参谋报告:他们已经和贺劲南支队取得了联系,他们今天打得很好,前前后后打退了敌人10次猛扑,虽然俘获不多,却给了敌人巨大的杀伤,半小时之前才把部队拉下来,现在正在吃饭。

看样子,贺劲南支队确实“惊动”了胡军。

想到明天胡宗南就可以从老大娘们口中得到这支“野战大军”的消息,郭鹏心里暗暗高兴。

当郭鹏从一个痛恨国民党,主动逃离胡军,持枪投诚且表现很好,立有战功的小解放战士那里得知,胡宗南军队能识别西北野战兵团以前打的信号弹,一看就知道是哪个旅的情况后,他马上命令各支队根据自己扮演的角色,按不久前打信号弹联络的规定,普遍进行联络一次。

不一会儿,五颜六色的信号弹先后有序的分别从各个“纵队”的驻地飞上了高空。又过了一个小时,照原样又联络了一次。

晚上9 时30分,359 旅这个“演出”部队开始按计划向东北转移了。在原来的“驻地”,留下了一个“大军仓皇退走”的场面:破烂的门板,散乱的担架,没有烘干的旧军装扔得到处都是,还有徽章和无数的枪支。

沿着‘大军“分别撤退的几条山路,各支队都留下了这样那样的明显痕迹,好像路标一样,可以指引胡军追击的方向。

约摸向东北走了十来里路,就到了359 旅预先选定的抗击位置——水园子一线。这里,都是一些重要的关隘,不把它们打开,胡军要想追上他那幻想中的西北野战兵团军主力,是根本办不到的。反过来说,也是同样,359 旅如果不坚决守住这些关隘,他们扮演的主力部队要想不被胡军追上,也是办不到的。因此,在这里,359旅必须打出个样子来给胡军看看。

整整一夜,359 旅都没休息,做好了迎击胡军的一切准备。

可是,整整一个白天,也未等来胡军踪影。

黄昏时分,微微阵风迎面吹着。359 旅指战员等的心焦起来。突然,天边隐约传来一阵隆隆的轰鸣,是一架美造侦察机!只见它向东北飞了不远,便左三右四地兜开了圈子,然后,猛一掉头,忽又顺着来时的方向溜回去了。

看着消失在山尖的蒋机,郭鹏不由得心头一喜:难怪一天不见敌人的动静,原来他们是等着飞机替自己侦察消息。不过,这一回你们算是白白地耗费汽油了!早在几天之前。我们的毛主席就预见到你有这样一招,早已摆好棋提防着。

果然,两个小时后。9 个半旅的胡军如潮水一般,一下子全部扑到了359 旅各支队的脚下。

董钊、刘勘真的把三五九旅当成了西北野战兵团的主力,以为确实抓到了进行决战的良机,因而抛弃了它不打夜战的习惯,在明亮的星光下,一次又一次,像汐水般地冲锋猛扑;双方展开了激烈的白刃格斗。

359 旅指战员,为终于牵来了胡军而兴奋,个个斗志极高,打仗机智勇敢,每次都没让国民党军得到便宜,他们抗击的越坚决,胡军越以为距离西北野战兵团主力越近。

如此这般,359 旅认真地扮演着角色,实实在在的与胡军整整奋战了一夜。

拂晓时,乘着胡军预备火力,组织再改的间隙,359 旅各支队悄悄撤出了阵地,迈着轻捷的步伐,继续向东北方向撤去,让胡军的大炮朝着空无一人的山梁,白白地猛烈轰击了40分钟。

就这样,359 旅且战且走,逗引着国民党军9 旅之众不断北上。加之,彭德怀派出的另一小部队在胡军尾部动作,董钊、刘戡更加认为是要有意拖住他们,迟滞其北进速度,因而他们北进的决心更坚决,开进速度更快了。

经过一个星期的追击行军,5 月2 日,董钊、刘戡率领着大队人马进入绥德空城。董、刘二人仿效胡宗南的惯伎,向他发电报称:歼灭共军两万多,缴获颇丰。

当着359 旅点起篝火诱敌和开始牵动胡军9 旅之众北上时,西北野战兵团主力依然隐蔽于瓦窑堡东南及西南地区。

就在董、刘两军主力开始出动的当天,彭德怀、习仲勋即命有关部队派出侦察队进行跟踪监视,并令部队给国民党军让路,隐蔽到山沟里去。

4 月29日,天刚放亮,国民党军9 个旅张牙舞爪,排着庞大的方队,绵延几十里,机枪开路,蜂涌般尾随野战兵团“主力”由南向北开进。

彭德怀率领的野司机关,就驻扎在国民党军北进“方阵”不远的一个叫新庄的小山村里。同胡军大队人马仅隔几个山头,相距1000米左右,随时都有可能遭到胡军的袭击。

这时,发生一个意义事故:胡军侦探队在搜索到对面山梁时,抓住给西北野战兵团部队运粮的几个老乡。

通过望远镜里,可以清楚地看到胡军士兵把老乡们捆了起来,一阵毒打,又放在地上乱踢,拉起来又问。

此情此景,怎不让人捏一把冷汗。部队就在山下的这道沟里,万一老乡说出实情,不仅彭德怀和野司危险,而且整个计划都要落空看到国民党军施暴,西北野战兵团的战士们又急又恨,要不是干部阻拦,有的战士简直就要跳出去跟敌人拼。

过了一会,只见其中有个老乡朝东北方向指了指,似乎是在告诉敌人西北野战兵团部队的去向。之后,胡军才把他们丢开,放心大胆地去了。

警卫战士把此事告诉了彭德怀,侦察员和参谋也不断送来十万火急的报告。彭德怀却说:“敌人怕我们打它的埋伏,是不敢下到山沟来的。”他若无其事,躺在土炕上,继续筹划着打击敌人的方案。

可是,司令部的人员仍然很紧张,都荷枪实弹,严密地注视着敌人的行动,准备随时同敌人战斗。

上午9 时许,当侦察员报告:敌人已经过去了。彭德怀才从炕上一跃而下,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敌人向北,我们向南,各走各的路,各办各的事嗅!”随即命令各纵、旅立刻向蟠龙进发。

西北野战部队北进至蟠龙周围,严密地封锁消息,开始对蟋龙守军及其防备,进行详细侦察。

蟠龙是个小盆地,群山环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敌人利用蟠龙周围高地,修筑许多大、小地堡,组成地堡群,形成交叉火力网;环境地堡群挖有宽、深各六七米的外壕。其东山主阵地集玉印,更是工事坚固,明碉暗堡,星罗棋布。

蟠龙附近地区已经被胡军糟蹋得不成样子。十几里内的村子,腥臭难闻。虽是春耕季节,地里却见不到一个人。村子满地牛羊皮、鸡毛、骨头、麦子、衣服。窑洞无门无窗,连桌椅都被国民党军当柴烧了。

侦察部队经过两天两夜的紧张工作,加上被敌人抓去挖工事的老乡跑回提供的材料,基本上掌握了敌人工事构筑和火力配置的情况,并按顺序把敌工事标为五个阵地。但是,其中的五号阵地是主要支撑点,其火力配备还不十分清楚。

为了弄清确实情况,有的侦察人员主张化装成老百姓,混进去服劳役,摸情况。可是,又觉得周围掩体密如繁星,出来未必容易。

还是战士们想出了办法。他们放哨时看见山沟有几户人家,敌军常出来捉鸡,如果先埋伏在窑洞里,准能捉到。次日清晨,果然照这办法捉来两个俘虏。

经过审问,俘虏的交待与老乡提供的情况大致相同。这样,胡军守备部队和整个蟠龙的防御体系就弄清楚了。

幡龙守军167 旅,是蒋介石嫡系整编第1 师的主力旅,装备精良,作战能力比较强。加上地方反动武装陕西人民自卫军第3 总队,兵力近7000人。

胡军的防守部署是:旅部和499 团的一个营防守街市和北山;主阵地集玉券由第2 营和第3 营一部防守;蟠龙镇由一部分地方武装看护。

幡龙的防御工事,有碉堡群、铁丝网、宽达六七米的壕沟,壕沟外埋设了许多地雷和各种障碍物。城防阵地分为警戒阵地、基本阵地、预备阵地等。整个防御工事比较坚固。

彭德怀亲自冒雨在蟠龙镇周围的山头上,观察了蟋龙守军的主要阵地和工事。

4 月29日,彭德怀、习仲勋作出围攻蟠龙的作战部署。以1 纵队、2 纵队之独4 旅及新4 旅攻歼蟠龙守敌,359 旅一部和教导旅分别阻击南北可能增援之敌。各主力部队的攻击分工为:第1 纵队由核桃坪、孙家台线南北高地由西向东攻击蟠龙镇、窑平线之敌;第2 纵队的独4 旅由何家麻子、郭家庄之线向北攻击蟠龙镇之敌,教导旅主力位于青化以北地区机动,一部肃清青化及其以南之反动组织,彻底破坏青化南北公路;新编第四旅由谢家嘴、刘家坪向纸坊坪、蟠龙线之敌攻击。

4 月30日,进入攻击准备位置,且纵在西南,2 纵独4 旅在东南,新4 旅在东北,完成了四面包围。

西北野战兵团的攻击准备已经就绪,守城国民党军仍未察觉。

原定于5 月二日拂晓打响,哪知头天突然狂风暴雨,雷电交加。由于山洪暴发,遍地泥泞,部队难于运动,只得推迟一天。

5 月2 日,就在国民党的中央社为他们“克复绥德”的“胜利”自吹自擂的时候,西北野战军以4 个旅的兵力,向蟠龙守敌发起了攻击。

信号弹从指挥所升起来了,西北野战各路部队在强大炮火掩护下,连续夺取了十几处前沿阵地。我东线兵团突破鹿角、铁丝网,迅速逼近敌阵,直捣蟠龙镇。敌人仓率应战,也不知我军来了多少,山炮、迫击炮、化学炮,只管没头没脑乱轰。

好笑的是,这时侯国民党电台正在起劲吹嘘其侵占绥德的“胜利”,并信口胡说已将共军赶过黄河。

不久,两蒋敌机飞来助战,疯狂地低飞扫射。被西北野战部队炮火击落一架,另一架不敢低飞了。

这时,就在绥德、德龙、西安之间,国民党军通过无线电,展开了一场让人笑破肚子的大争吵:先是绥德的敌人向胡宗南要粮食,接着蟠龙的敌人向胡宗南要援兵。胡宗南首先根据绥德敌人的意见把蟠龙的李昆岗训斥了一顿,说共军的主力明明被赶到绥德以北,哪值得这样大惊小怪?

接着,胡宗南又根据蟠龙敌人的说法,对绥德的董钊、刘戡进行训斥,说他们混帐至极,糊途透顶,中了共军的诡计而不知自省!绥德的董、刘马上喊冤,要求调查。

攻击进行两天之后,西北野战兵团虽占领,些外围阵地,但主阵地集玉斌尚未攻克。

集玉斌位于幡龙镇的东面,是胡军防守的主阵地。这是一座较高的山,山上有强固的工事。占领了它,就可以控制整个蟠龙镇。

西北野战兵团第2 纵队司令王震,是这次打蟠龙的前线指挥,集玉斌拿不下,蟠龙镇打不开,急得他直跺脚。

王震打电话给彭德怀,说蟠龙一时打不开,敌人援兵也来了,是不是今天晚上撤出战斗?彭德怀说不要急,慢一点,现在新4 旅及其他旅,在敌火力下相距仅100多米。在敌火力封锁下,撤离也不容易。

于是,彭德怀下令停止攻击,巩固已得阵地,主力进行休整,发扬军事民主。各攻击部队抓紧时间,召开连排干部会、战士会,讨论如何夺取主阵地,做好黄昏再攻的准备。

彭德怀飞马来到何家子,在王震的指挥所里,找来了十七八个第一线部队的连排班长和战士开会。

彭德怀首先介绍情况,“说现在炮弹没有了,弹药也剩下不多了,而且敌人的援兵也隔得不太远了,至多还有一天或一天半的路程。我们已经打了两三天。下一步怎么办?

这时,有一个战士站起来;有些激动地说:“我看集玉可以攻下,蟠龙镇也可以打开。问题是领导们太急了,要照我们的办法是可以拿下来的”。

彭德怀一边用手示意请那位战士坐下,一边和气地问:“请说说你的意见,你们准备怎么样打?”

那位战士坐下,情绪镇静了许多,他爆豆似地说:“敌人地堡在山顶上,我们的轻兵器火力打不到,妨碍我们突破的是敌军的手榴弹,我们可组成多个三五人战斗小组,轮番攻击,冲到敌人投手榴弹的距离,敌人投手榴弹,我们就顺陡坡向下滚,这样反复多次冲锋,敌人手榴弹打完了,我们冲上去用手榴弹投入敌军堑壕和地堡,就可以占领阵地,攻下集玉,然后就可以打开幡龙。”

彭德怀听后,走过去拍了拍那位战士的肩膀,看了王震和全屋的人,笑着说:“很好嘛?满有道理的,还是实践出真知呀!”当即就同意按这个办法组织攻击。

根据这些建议,彭德怀和王震调整了攻击部署,集中火力,改进战术,决定再次发起攻击。

当彭德怀离开何家子,返回野司指挥部不久,新一轮对蟋龙的攻击开始了。

在攻击战斗最紧张的时刻,彭德怀及时同王震通电话说:“万一敌人想跑,不论从哪一个方向突围,都要坚决围歼,绝不能让跑掉一个人”。

当部队报告,敌人开始向西山逃跑时,他马上致电王震和第1 纵队张宗逊、廖汉生:“现敌向核桃坪方向逃窜,必须堵击、截击、追击,务求彻底消灭。”

集玉攻下来了,可是北山的胡军仍在顽抗。

新4 旅第16团经过勇敢的猛冲猛打,连续攻占了玉皇等地,解除了攻击北山部队的侧射威胁。随即,又派了一个营协同第358 旅攻北山他们人人出主意,想办法,挖S 形交通壕,两侧挖猫耳洞,边挖边巩固,用对壕作业的方法,逐渐逼近胡军前沿,用爆破摧毁了敌铁丝网等障碍物,攻占了北山。

4 日黄昏,西北野战兵团各部队,由四周居高临下,向蟠龙镇内猛攻。胡军狼狈向沟里逃窜。指战员们如滚滚洪流向前冲去。

夜半,胡宗南这支自命为“新生力量”的整编167 旅,被英勇的西北野战兵团全部歼灭。毙俘敌旅长李昆岗以下6700余人,缴获山炮六门,军衣4 万多套,面粉1.2 万余袋,骡马千余匹。取得这样丰裕的物资补充,在解放军西北战场上还是第一次。

当胡宗南确实得知蟠龙被围,慌忙电令董钊、刘勘率部回援时,已经迟了。胡军9 个旅穿着棉袄,饿着肚子,5 月9 日赶到蟠龙时,西北野战军主力已经转移到安塞地区休整数日了。

蟠龙失守,给了胡宗南沉重的打击,他像发了疯的狂人,在办公室里背着手不停地转圈圈,怒气冲冲,随便骂人,再也见不到初占延安时那种得意忘形的傲气。

至于胡军中下层官员,心头更是罩上了一层阴影,对前途普遍感到悲观、茫然,甚至产生了“草木皆兵”的恐惧。

正如新华社的评论说的:“胡军凶焰正在下降,胡宗南的指挥无能,使这个下降来得更快、更剧烈、更富有戏剧性。”

新华社负责人范长江以记者名义,当时写了一首打油诗,形象而生动的描述了胡宗南的失败及其窘境:胡蛮胡蛮不中用,延榆公路打不通;丢了蟠龙丢绥德,一趟游行两头空;官兵六千当俘虏,九个半旅像狗熊;害得榆林邓宝珊,不上不下半空中。

5 月14日,阳光灿烂,碧空万里。

延安正北叨里,真武洞的山沟里,盛开着五颜十色的鲜花。一队队雄赳赳、气昂昂的野战军战士,一队队生龙活虎的游击队员和喜笑颜开的老乡,打着旗帜,敲着锣鼓,从四面八方汇集到真武洞马王滩广场。

从3 月19日撤出延安以来,不到两个月时间,西北野战兵团在陕北战场,进行了青化、羊马河、蟠龙三个战役,以伤亡2000余人的代价,取得了歼敌14000 余人的胜利,给了胡宗南以沉重的打击,粉碎了蒋介石妄图消灭解放军主力于陕北或将解放军赶过黄河的计划。

为了庆祝“三战三捷”的重大胜利,陕甘宁边区和西北野战兵团,根据党中央毛泽东的指示,在安塞县的真武洞召开盛大的祝捷大会。

“瞧,那不是周副主席嘛!”当周恩来带着党中央和毛主席的深情厚意,特地从百里外的王家湾赶来参加会议,出现在人群中时,会场上有人惊喜地叫起来。

顿时,人们欢天喜地的议论开了。

“是呐!周副主席总跟毛主席在一块,周副主席在陕北,那咱毛主席一定也在陕北!”

“周副主席兴许是打河东赶来的。”

“不会;毛主席和党中央是不会离开咱陕北的!”

人们在相互打探、推测着。

5 时许,周恩来登上检阅台,祝捷大会正式开始。

一阵鞭炮、锣鼓声后,解放军战士和游击队员列成队迈着雄壮的步伐,走过主席台“彻底消灭胡宗南匪军!”“收复延安!”“解放大西北!”“中国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的欢呼声、口号声犹如滚滚春雷,震荡山谷,响彻云霄。

随后,大会进行了战利品参观展览。

地上、墙边摆放着崭新的美式山炮、轻重迫击炮、火箭炮、各种各样的机关枪、步枪,还有美国白面和罐头,上面的“USA ”字样,格外显眼。

今天,郝万龙这位陕北战场上鼎鼎有名的战斗英雄也出席了大会,他和其他战斗英雄李国玉、王老虎等,都光荣地坐上了主席台。在会议休息室里,还受到了周恩来的热情接见。

祝捷大会在第二天继续进行,周恩来、彭德怀、习仲勋等人先后讲了话。

当战士们用从胡宗南手里缴来的大炮鸣放七响后,周恩来用宏亮的声音向大会庄严地宣布:“乡亲们,同志们,我们伟大的领袖毛主席还在陕北,一直亲自领导和指挥着我们打胡宗南!”

“毛主席还在陕北”!这无疑是一个重大的振奋人心的消息。会场上,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欢呼声和经久不息的掌声。

党中央和人民解放军总部留在陕北的事,虽然在三四月间毛泽东以中央名义起草的电报里讲过,但这些电报当时只传达到党内高级干部,一般群众是不知道的,更不知道毛主席还在陕北。

那时,国民党特务及一些反动老财四处造谣,说什么“毛泽东早过了黄河”,“共产党不要陕北了”。陕北绝大多数军民不相信这些谣言,但又都为毛主席的安全担心。

听到毛泽东果真还在陕北,并且领导大家打了胜仗,老百姓再也压不住心头的喜悦。

在一片欢乐中,周恩来继续说:“我代表中共中央和毛主席热烈地祝贺你们,衷心的感谢你们!”“今天这个大会,既是庆贺陕北战场上取得胜利的大会,又是庆贺全国各个战场上取得胜利的大会。在毛主席和党中央的英明领导下,我军在各个战场上都打了大胜仗!”

会场上又是一片震耳的欢呼。

“乡亲们,同志们,蒋介石、胡宗南梦想赶走中共中央,消灭西北人民解放军,摧残边区人民,他们不仅万事落空,现在反被我们歼灭了1 个整旅、2 个旅部、3 个团;他们不仅未能征服边区人民,边区人民反而踊跃参加游击队和正规军,给敌人狠狠打击。”最后,周副主席号召边区300 万军民,为彻底消灭蒋胡军,收复延安,解放大西北和全中国斗争到底。彭德怀也在大会上讲了话。他说:“我们有党中央、毛主席的直接领导,有兄弟解放区的配合;我们有广阔的良好的回旋地区,有边区人民的拥护和帮助,有忠实于人民解放事业的全体将士的艰苦努力。只要我们不犯错误,不骄傲,和人民团结一致,共同努力不懈,就能全部消灭蒋胡军,解放大西北。”

祝捷大会后,周恩来回到王家湾。正好遇上毛泽东、任弼时、陆定一几个人在院里的小棚子乘凉,周恩来讲了真武洞大会的盛况,大家都很高兴。

毛泽东兴奋地说:“蟠龙大捷,不但拔了他的据点,还给他开了个几万人的群众大会,看胡宗南怎么向他的委员长交待!”

一句话把大家都逗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