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说孙中山》12.1 对广东知识青年的最后一次演讲


冯玉祥发动北京政变后,电邀孙中山北上共商国是。为了推进国民革命、谋求和平统一,他毅然决定北上。

临行前,在广东大学的操场上,他一口气作了半天的演讲,愤怒地呼喊:‘哦们要打倒帝国主义!”那铿镪有力的声音震撼南粤大地……

讲场的异常情况

1924年10月,北京政变发生后,冯玉祥电请孙中山先生北上共商国是。孙中山先生为了谋求中国的和平统一,毅然于同年11月13日北上,希冀达成召开国民会议,与各方爱国人士共谋国家之统一与建设的问题。在他离开广东北上前,在广东大学举行对广东知识青年演讲会,对广东知识青年特别恳切地赋予今后青年职责,鼓励其奋斗方向和革命精神。

当时的广东大学,是孙中山先生指示创办的一所南方最高学府泊从这个大学成立之后,对青年的重要演讲,都在这个大学的礼堂举行。可是这次演讲会,却设在学校的雨操场,因为预定参加的单位,除广东大学学生之外,还有广州市其他大学和中学的学生、小学教师等,人数特别多,礼堂里容不下这么多人,于是便选在场地较宽又没有四壁和座位限制的雨操场举行。

当时在操场中间设有讲台,讲台陈设简单,除一桌一椅和花座之外,没有别的装饰,桌子是摆在地板平面上,很平凡的一个讲台,恐怕孙中山先生历次演讲中,这是最平凡的一次,也是对知识青年表示最亲热的一次。场上装置有录音机,也是这次演讲会特别配合的留声设备。听众大多数是站立,记得当日参加听讲的青年学生有3000多人,偌大的雨操场几无空隙,热烈严肃之气氛和听众之多,为前所未有,演讲会开始之前,听众早已鹊立等候。

那天午后二时左右,孙中山先生到达会场,随从只有黄惠龙等几个人员,汪精卫也偕同到场。演讲开始后,听众越来越多,讲台前面的位子站满了,人们便站立在讲台四周,孙中山先生屹然站在青年群众中间,旋转向四面青年讲演,这样一直讲了三四个钟头,才结束这个演讲会。

讲话的主要内容

孙中山先生北上的目的,是要召开国民会议,并主张以全国有组织的九种团体为基础,作为国民会议的组织成分,在预定选送代表的九种团体中,“各省学生联合会”即为其中之一。他认为学生联合会不仅是国民会议派出代表的单位,同时也是为达成这个会议的主要的宣传力量,反对帝国主义的先知先觉和发扬东方文化的开路先锋,所以他在讲话中,提示了三个主要内容:一、为召开国民会议和平统一中国问题;二、为打倒援助中国军阀的帝国主义问题;三、为提倡大亚洲主义来抵抗欧洲列强侵略问题。

孙中山先生大致说:这次曹吴军阀已被国民军推翻,中国有讲和平统一的机会了,而和平统一惟一的办法,就是召开国民会议,使在会议席上公开地来解决全国大事,可是这件事情,就全靠我们国民,我们国家要想和平统一,便要人民知道自己的责任和国家现在所处的地位。自觉地拥护召开国民会议,在会议上根除中国当时祸乱根源,就是:第一要打倒军阀,第二要打倒援助军阀的帝国主义,进而解决民生问题,废除中外一切不平等条约,收回海关租界和领事裁判权,中国才能独立自主。然而为了达成这些目的,又必须实行“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三大政策,才能增强力量,鼓起民气,发扬民主精神,提高革命信心。假如这次国民会议开不成功,以后还要更乱,大乱便更无穷期。青年学生是中国新生革命力量,应该为这次国民会议尽一份宣传和促成的力量,才能为全国人民子子孙孙造万世的幸福。

孙中山先生讲到中国过去的内乱,是由于军阀专横割据,而军阀之所赖以生存,是由于有了帝国主义在它背后作祟。今曹锟、吴佩孚军阀虽然被推翻,可是像曹吴这样的军阀也可能会不断产生,因为帝国主义在中国的势力一日不打倒,没有头脑的武人,都可能受外国人利用,不惜干出卖国殃民的勾当。我们试看看,吴佩军是受了英帝国主义的支撑,想以武力来征服中国,借以鱼肉老百姓,连在我革命军中的陈炯明,也为了想做南方首领,便和吴佩孪勾结,得英帝国的默许,而进行背叛国民政府,称兵作乱,炮击总统府。甚至以沙西洋行买办资格的陈廉伯,也受英帝国主义摆弄,援助他贩枪购械,招兵买马,甚者向香港侨胞发行公债,企图组织商人政府来代替国民政府,陈廉伯居然想做“中国华盛顿”。你说帝国主义这样阴谋恶计,哪里允许中国和平统一,独立自主?孙中山先生讲到这些话时,涌出无限的愤激的心情,就大声喊出:“我们要打倒帝国主义”,同时用手向桌上大力一拍,可是由于这种无法压抑得住的愤怒心情的冲击,他便不由自主地停顿一下声音,把身势侧向桌边一挨,看情形,无疑是由于他的老年肝病突然被刺激起无情的剧痛,一会儿他依然接续讲下去。此前孙中山先生虽然极端痛恨帝国主义,但是始终没有喊出“打倒帝国主义”的口号,现在这样号召,分明已彻底了解帝国主义的祸害中国,已到了再不能容忍的地步,非出于最后一着--根本打倒帝国主义不可。当时青年学生们听到“打倒帝国主义”的呼声时,全场听众,无不异常激动,整个讲场,都沉没在敌汽同仇的愤慨气氛中。

最后讲到“大亚洲主义”问题,中山先生认为中国是一个次殖民地的国家,讲功利强权,是敌不过欧美富强各国,可是中国文化,也可以说是东方文化,是优胜过西方文化的。因为东方文化是王道,西方文化是霸道,王道主张仁义道德,霸道主张功利强权,人是厌恶武力,但心服仁政。中国历代行王道,同时不忘武备,其他东方各国,也大多数是这样,今天中国以自己的武备对付欧洲强国是抵抗不住,可是如果亚洲民族全联合起来,用这样的武力和欧洲人讲武,一定有胜无败,这样西方功利强权的文化,便要服从东方的仁义道德的文化,也就是霸道要服从王道了。

切实点说:中国要摆脱帝国主义的侵略压迫,非联合世界上平等待我之民族共同奋斗不可,而亚洲各民族先行团结,又为联合世界各民族的第一步。不过雄视东亚的日本对中国是虎视眈眈,早已对中国起了很大的野心,但是孙中山先生以为亚洲团结于日本只有利而无害,日本虽强,但国力仍比不上英美,合力抗拒西方帝国主义的侵略,也是十分必要的。

孙中山先生在这个时候提出“大亚洲主义”,是使知识青年认识东方文化终有战胜西方文化的一天,提高文化教育界知识分子的自信心,更引述苏联现在已放弃帝俄时代的功利主义,极力主持公道,不赞成以少数压迫多数,主张废除民族间的不平等条约,是同情东方文化,所以我国联俄与团结联合亚洲各民族为争取中国独立自由的援助,两者是不可偏废的。

大亚洲主义,究竟要解决什么问题?就是亚洲受压迫的民族,要怎样才可以抵抗欧洲帝国主义的侵略问题。简单来说,就是要求用联合亚洲民族团有的武力来保证东方文化的复兴与发展。

这次演讲后来的影响

孙中山先生这次演讲,在遗著中虽没见到记载,可是它的意义,确已深深刻印在知识青年心上,这些影响,无异:一、给青年以统一国家,争取独立自主,并以“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为此后革命的重大指针。二、给青年认识中国内乱根源,是由于外国干涉中国内政所致,从而确立打倒帝国主义的雄心壮志。三、给知识青年在负起发扬东方文化的重大职责下,具有东方文化必能战胜西方文化的信心。

自从孙中山先生北上不幸逝世后,广东知识青年,尤其是广东大学学生,反帝反封建的思想言论,顿时风起云涌,他们接受孙中山先生“以俄为师”、“扶助农工”的号召,积极参加反帝反封建斗争。当时中国共产党也抓紧时机,对进步的青年实行领导,作有组织有计划的训练和宣传,使他们在斗争过程中发展壮大起来,为大革命充实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