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214 裳裳者华


天子赞美诸侯才德兼备,车马美盛,无所不宜
裳裳者华,其叶湑兮。
我觏之子,我心写兮。
我心写兮,是以有誉处兮。

裳裳者华,芸其黄矣。
我觏之子,维其有章矣。
维其有章矣,是以有庆矣。

裳裳者华,或黄或白。
我觏之子,乘其四骆。
乘其四骆,六辔沃若。

左之左之,君子宜之。
右之右之,君子有之。
维其有之,是以似之。
花儿朵朵多鲜明,叶儿青青真茂盛。
我今见到这个人,心里实在很高兴。
心里实在很高兴,有个安乐好家庭。

花儿朵朵多辉煌,颜色鲜艳似金黄。
我今见到这个人,服饰华美有文章。
服饰华美有文章,从此喜庆得吉祥。

色彩鲜明朵朵花,有黄有白都不差。
我今见到这个人,驾着黑鬣白色马。
驾着黑鬣白色马,六条缰绳有光华。

任职左辅主朝政,君子才德无不胜。
任职右弼掌戎兵,君子有德有才能。
君子有德有才能,祖宗事业得继承。

1、裳裳:花丰盛貌。   2、湑(许xǔ):茂盛貌。《毛传》:“裳裳,犹堂堂也。湑,盛貌。”   3、觏(够gòu):遇见。《郑笺》:“觏,见也。之子,是子也。” 《集传》:“则其心倾写而悦乐之矣。”   4、誉处:安乐。王引之《经义述闻》卷五:“誉处,安处也。”   5、芸:花叶发黄貌。   6、有章:有才华。《集传》:“章,文章也。有文章,斯有福庆矣。”   7、骆(落luò):黑鬃的白马。   8、沃若:威仪之盛。   9、“左之”四句:《毛传》:“左阳道,朝祀之事;右阴道,丧戎之事。” 《通释》:“左之右之,宜从钱澄之(《间诗诗学》)说,谓左辅右弼。”   10、似:《毛传》:“似,嗣也。” 《正义》:“此二德者,我先人维其并能有之,是以先王使其子孙嗣之。”

《裳裳者华》,《毛诗序》以为“刺幽王也。古之仕者世禄,小人在位,则谗谄并进,弃贤者之类,绝功臣之世焉”。就诗本文言之,稍嫌迂曲。朱熹《诗集传》以为此系天子美诸侯之辞,用以应答那首天子会诸侯于东都讲武时诸侯美天子所作的《瞻彼洛矣》,验之于诗,此说可通,然犹嫌坐实。从整首诗轻快而略带跳跃感的节奏中可以看出,诗作者对所遇对象充满了赞美和怜爱之意。从这个意义上说,不妨将这首诗宽泛地理解为对相悦者的歌颂赞美之诗。

全诗共四章,每章四句。

诗前三章是结构相似的重调,每章的前两句写花起兴,从“其叶湑兮”到“芸其黄矣”再到“或黄或白”,将花繁叶茂的盛景充分地表露出来,也由此烘托出抒情主人公心中的无比欢娱。而“我”所遇的“之子”又是什么样子呢?在首章,诗人只写了自己的主观心理感受“我心写兮”,“是以有誉处兮”,心中烦忧尽泻,充满欢乐。是什么样的人使得“我”如此欢悦?诗第二章给“之子”一个特写镜头,这个镜头没有对准他的面部,也没有对准他的眼睛,而是对准其服饰:“维其有章矣。”这样的叙述中渗透着赞美之情,因为服饰之美在先秦时期是身份和地位的外在表现。至此,诗人仍觉不足,又将目光转向全景,在第三章写“之子”的车马之盛,“乘其四骆,六辔沃若”,何其风光,何等气派!如此一层一层推进,在形象的跳跃式叙述中显示出欢快的激情。诗若就此打住,便显得情感过于浅直,而且缺少了雅诗中应有的那份平和与理性,于是诗第四章从节奏和用韵两方面都变得舒缓起来,“左之左之,君子宜之;右之右之,君子有之”,从左右两方面写君子无所不宜的品性和才能,有了这方面的歌唱,使得前面三章的赞美有了理性依据。“维其有之,是以似之”,两句总括全篇,赞美君子表里如一、德容兼美的风貌,以平和安详作结。方玉润《诗经原始》谓“末章似歌非歌,似谣非谣,理莹笔妙,自是名言,足垂不朽”,极是。

整首诗以花起兴,赞颂人物之美,节奏变化有致,结构收束得当,读来兴味盎然,且无阿谀之感,确是一首轻松欢快又不失稳当的雅诗。